就算赵福祥的脸皮厚如城墙拐弯,但听张文明给自己取今亮的表字也有些接受不了。
赵福祥斯斯艾艾的说道:“张兄,这个表字是不是有些太重了,小弟才疏学浅,实在扛不起来啊!”
张文明一瞪眼睛:“怕什么?愚兄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,但在这琼州府也算小有名号,谁敢笑话你就说这个表字是愚兄给你选的,看谁敢多说什么?”
张文明颇有魏晋狂士之风,他自己都能为自己取表字峻峰用来纪念海瑞,给赵福祥取了今亮也不是什么大事情。赵福祥虽然对这个表字不太满意,但害怕得罪张文明,没办法只要咬牙接受。
这个时候菜肴酒水都已经摆了上来,黄酒也已经煮好,赵福祥赶紧起身给张文明倒了杯黄酒,然后说道:“小弟今天感谢张兄赐字之恩!”
张文明喝了酒笑着问道:“贤弟,你费了这么半天劲,不会真的想请愚兄喝顿酒吧?”
赵福祥的小心思被点破,不过这家伙脸皮厚的很,先是哈哈一笑缓解尴尬,接着说道:“张兄,确实有些事想请张兄帮忙!”
赵福祥说完站起身推开窗户,粤海楼在东城,距离南渡江码头不远,站在楼上能清楚的看清码头的一举一动。
赵福祥指着南渡江码头边上一排排的窝棚说道:“张兄,你身为琼州人士,难道看不到城外那上万流民吗?还是张兄你刚才表现出来的义愤填膺都是装像,和那些普通士人一样沽名钓誉不成?”
南下流民基本上都集中在东城外,这里距离码头最近,可以打些零工,同时紧邻南渡江,水源上也可以保证。但东城外聚集了大量流民,这个气味可就难闻了,所以府城内的人出入都改成了南门。
“张兄,你们这些读书人身为肉食者,就眼睁睁看着这些黎民百姓受苦?他们千里迢迢好不容易逃到琼州,还要受那些胥吏的欺负,卖儿卖女不说,自己的性命都无法保全,张兄你不应该想些办法做点什么吗?”
赵福祥的话确实让张文明有些脸红,张文明叹了口气说道:“这些愚兄也都想过,官府时不时也舍些粥,但流民的人数太多,僧多粥少缓不济急啊!”
赵福祥听张文明说完,坐下给张文明重新倒了杯酒,然后说道:“张兄,小弟有个办法可以解决这件事!流民人数多不能单靠救济,可以由官府出面做保,让城内的商户工坊雇佣这些流民,这样既保证了流民一条活路,还可以让城内的商户雇佣到低廉的劳力,张兄你看怎么样?”
赵福祥提的办法确实可行,但张文明也不是没试过,不说城里的那些商户,就是那些士人就不好沟通,一个个拍胸脯保证一定出钱出粮,但到了具体实施时,却东拉西扯就是不肯拿出实际好处。
张文明对这些士人富户早已经失望透顶,现在听赵福祥要依靠他们解决流民问题,气的张文明怒极反笑:“哼哼,你想依靠那帮一毛不拔的家伙,根本就是白日做梦!”
赵福祥当然知道信不过这帮家伙,不过赵福祥更相信马圣人的一句话:如果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润,资本就会蠢蠢欲动;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,资本就会冒险;如果有百分之一百的利润,资本就敢于冒绞首的危险;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,资本就敢于践踏人间一切法律。
张文明你只会用大道理忽悠人家,那帮士人又不是傻子,一点好处都没有谁会去干?
赵福祥嘿嘿笑道:“张兄,你只要替小弟引荐认识他们就行了,其他的小弟自己来办!”
张文明并不相信赵福祥能办成这件事,不过看他信誓旦旦,也就答应下来帮他一下,毕竟这件事成功了受益的可是城外那数万流民。
其实赵福祥肯这么下力,并不是真的吃饱撑的可怜那些流民,而是赵家的发展碰到了瓶颈,那就是人力问题。
这次回去赵福祥发现家里搞得红红火火,但因为没有人力很多项目都推进不下去。赵志宽手下只有四十多人,要搞砖厂就不能搞其他的,至于赵福祥的糖厂更是如此。
其实这也是英国工业革*命前期碰到的问题,在前期机械不能普遍使用的情况下,为了搞大规模工业化,唯一途径就是使用人力。
赵福祥也看到了这点,但明代和英国不同,英国可以通过立法给农民一定的自由,又通过羊吃人事件逼迫失地农民进入工厂做工。可是明代因为土地的原因,大半的农民都被固化在土地上,特别是海南岛这种地广人稀的化外之地,就算最低级的军户也可以分上三五亩军田,虽然不能发家致富,但基本维持生存还是没问题的。
这也是赵家已经穿越一个多月了,赵志宽手下还只是四十多人的原因。为了快速发展势力,通过合法手段雇佣当地人当劳工肯定是不行了,所以赵福祥就把注意力打到城外那些流民身上。
这帮流民因为是外来人员,琼州府本地人十分不待见他们,除了官府暗地里欺压,码头上的黑*帮也对这些苦命人下手,两相加持下流民的日子过得真是苦不堪言。
赵福祥虽然想帮助这些流民,同时解决自己缺少人力的难题,但赵福祥也是个外地人,如果没有官府的帮助,想要完成这个任务基本是不可能的。
这也是赵福祥接触张文明的原因之一,利用张文明的威望打通官府的关系,在自己获得人力的同时,拉拢官府与当地统治阶级的关系,这才是赵福祥心中的盘算。
官场出身的赵福祥深知中国是个官*本位思想,如果没有官府背书,自己一个外人想要安稳的发展工业基本上是痴人说梦。同时除了官府赵福祥还要拉拢当地士人,只有与当地这些士人联结到一起,形成利益共同体,那自己在海南的地位就会稳如泰山。
所以赵福祥必须要与张文明交好,虽然这家伙有些愤青死心眼,在琼州府文人圈子里人品极差。但张文明的老师实在太牛逼,牛逼到就算那些文人心里烦他烦得要死,但也必须要笑脸相迎的地步。
初步商议妥后,酒菜也已经上齐了,赵福祥让伙计去把唱小曲儿的歌伎找来,三人在包厢中推杯换盏开始喝了起来。
张文明今天被孔守贞算计心中很不忿,正好这时借着酒劲问道:“孔守贞,真妄我张某拿你当个朋友,你却算计张某!”
张文明已经很不客气直呼其名了,孔守贞知道自己东家求到张文明头上,也不便发火,只好端起酒杯说道:“这个怨小弟,请张兄原谅!”
中国人向来讲究面子,孔守贞既然已经低头认错了,换上其他人肯定接受,毕竟为这点事得罪一个读书人不太好。
可是张文明不是普通人,这家伙和海瑞差不多,不给任何人留面子,孔守贞举杯的双手架在哪里放不下来了。
孔守贞被羞辱的面红耳赤,重重的哼了一声放下酒杯走了。张文明看着孔守贞的背影说道:“这家伙心思深沉,贤弟你要小心他!”
赵福祥哈哈一笑,劝道:“张兄,怨小弟!也是小弟出的主意,与孔守贞没多大关系!”
那知道张文明却摇头说道:“贤弟,你与孔守贞可不一样!你是商人没受过圣人教诲,说谎骗人很正常。可孔守贞是个秀才,却忘了忠孝仁义,这种人不可深交!”
听完张文明的奇怪言论,赵福祥心中大骂这个臭老九,凭什么看不起自己?商人就可以说谎骗人了?
其实这也是中国古代知识分子的现状,圣人的道德水平太高不是谁都能达到了,但达不到总不能说自己道德不好吧,所以伪君子就应运而生了。
张文明和他的楷模海瑞差不多,都严格按照圣人标准要求自己,不仅严于律己,还要求其他人也和他一样,这样下来他在府城士人圈里的口碑可想而知了。
赵福祥不想在自己的道德问题上过多探讨,赶紧转化话题说道:“张兄对时局如何看呢?”
张文明年前刚从北方回来,一路上看多了民不聊生饿殍遍地的景象,听赵福祥这么说叹了口气说道:“还能怎么样?一副末世景象!”
听张文明说完,赵福祥试探的问道:“张兄,既然北方不行了,你看劝说皇帝迁都不行吗?”
“我在京师时,朝堂上就有人传出来消息,想让皇帝迁都,更有人劝说皇帝让太子避祸南直隶!可朝中那些尸位素裹之人不但不赞同,还拿出当年于少保的例子,劝说皇帝死守京师,这帮家伙真是该杀!”
赵福祥听张文明说完连连点头,说道:“张兄真是大才,北方现在糜烂如此,正应该退到南直隶重整再战,依靠长江天险最差也可以割据江南!可是现在可好,不止皇帝难保,北方的鞑子也有机会南下,到时候大家剃头一起留辫子可就不美好了!”
张文明正在喝酒,听赵福祥这么说站起来喝问道:“赵福祥,你乱说什么?辽东的建奴怎可能南下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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